[專輯/心得/我超愛Museㄉ] Muse-The 2nd Law

不是樂評，只是綜合許多亂七八糟東西的聽後心得，有點長

H&P 第二篇關於 The 2nd Law 的文章，可以想見這是個迷妹們的網誌。

印象中上回 NME 的 The Resistance 樂評結尾希望 Muse「just go crazy」，顯然願望這回成真了。在關於新專輯的訪問相繼出現後，我們可以發現這次創作最被強調的一點就是 Chris 所說的「radically different」。 但若回溯 Muse 以往的訪談紀錄便可以發現自始至終樂團都在追求改變、避免重複風格，整體來說「radically different」應該是這六張專輯以來最顯而易見的共同目標。

但這次能有多大的改變呢？新專輯名稱《The 2nd Law》，取自熱力學第二定律；就 Kelvin 表述以及 Clausius 表述兩者並存的陳述來看，第二定律是為一、「絕不可能存在一個過程，其唯一結果是從一個熱源取得熱量，並將它全部轉化為功」 二、「絕不可能存在一個過程，其唯一結果是能量較冷的物體轉移較熱的物體上去」

　　＊有關於熱力學的主要參考資料來源為幾本熱力學參考書；很遺憾地書中 98% 的內容我都不懂，因此僅能由定義粗略推論及解釋我想像中的《The 2nd Law》， 反正我想熱力學概念是作為新專輯的啟發，而非精確的學術研究； 總之我要說的只是說若文章錯誤百出實屬正常（幹） 再說要是我能因為看了一本書的幾個章節後就對熱力學融會貫通的話， 那麼「我是個歷史系學生」這件事想必相當匪夷所思。  

在《從有序到混沌－介紹熱力學第二定律》（The Second Law，P.W. Atkins）中提到第二定律所揭示了「自然界存在著不對稱性」：跳動的球靜止後不會自發地再度彈跳；熱的物體冷卻後也不會自發變熱 －這些變化在自然條件下是不可逆的。 我想這點可以帶入《The 2nd Law》，另外還有熱力學中重要的「熵」（entropy） 不過這幾點等提完專輯中的最後兩首歌後再一起討論，不然我會更不知道我現在在講什麼。

《The 2nd Law》的封面乍看之下只是棵七彩的花椰菜，但它其實出自於 Human Connectiome Project，用以建立人類腦神經的連結圖，在新專輯廣告中還加上了「make the connection」的標語。 

如果大腦神經圖代表是思考與連結，那這張專輯要我思考什麼？make connection of what？ 這些問題自然是要透過歌曲來解答了。

〈Supremacy〉劈頭就說人類自以為擁有對一切的控制權，可以任意操控事物， 「Policies, have risen up and overcome the brave/Greatness dies, unsung and lost, Invisible to history/Embedded spies, brainwashing our Children to be mean」 但渾然不知終究敵不過時間的考驗，自以為是的威權注定會被毀滅。「The time, it has come to destroy your supremacy」  這首歌一直讓我覺得很有為故事揭開序幕的感覺，它強勢和具侵略性的 riff 加上弦樂讓它更顯氣勢，加上 Matt 大量的假音真的讓我有種「哇哈哈哈你完蛋了！！！！」的感覺。不過在唱最後一個「supremacy」之前還要自己製造 susususususususususu 音效也太呆。

〈Madness〉這首電子 pop single 不像前首有這樣遼闊的遠景，相反地它的主題是內省且私人的。 樂團形容它「stripped-down」、「simple」， 在眾多華麗誇張的作品中它確實顯得低調許多，但這並不代表它平淡無聊， （雖然說我覺得它也沒簡約到哪去，比比看 Showbiz 的歌就可以理解）在「I need your love」之後的部分讓我當下聽首播的時候起雞皮疙瘩，簡單的歌有時更能顯現其中的感情，尤其 Matt 的 vocal 真的非常好聽。另外 Chris 在這首歌彈奏 Kitara，可以清楚聽見背景「wub wub wub」的音效， 在 The Making of The 2nd Law 影片可以也看到他們玩 Kitara 玩得很開心。

〈Painic Station〉這首歌真真切切地讓我嚇到下巴掉到地上，打死我都想不到會有這麼三八的東西跑出來。歌詞是在鼓勵大家為自己的權益發聲，但怎麼樣都覺得是鼓勵大家去跳 disco......。第一次聽到 funky Muse 讓我一面笑倒在地上打滾 一面驚喜他們就是有辦法讓你怎樣都猜不到下一步要幹嘛。 活潑的節奏、slap bass 和討喜的復古吉他，加上 Matt 不時重複字尾（ex: wall-all-all, fantasy-sy-sy），教人不想跟著樂曲跳舞也很難。順帶一提「Do what the fuck you want to」這句歌詞 為《The 2nd Law》贏得了一張 Parental Advisory 貼紙，aww。

〈Prelude〉是〈Survival〉的前奏，改編自蕭邦的離別曲，不過〈Prelude〉倒是沒啥離別的感覺，弦樂與人聲的加入反而預示著下一首歌有多 WTF。 〈Survival〉是新專輯中發布的第一首歌，也是 2012 倫敦奧運的主題曲之一。 它可說是整張專輯最戲劇化的一首，內容基本上告訴聽眾的就是 WIN！WIN！WIN！WIN！WIN！WIN！WIN！WIN！ Matt 在曲中高聲尖叫「YES I'M GONNA WIN！！！！！！！！」 還加上合唱團莫名囂張地重複「so I told you」、「You were warned and didn't listen」 你還能不相信他就是要贏嗎？我非常喜歡〈Survival〉的器樂，鼓實在太帥氣了。如果看過奧運宣傳影片定能同意它真的令人熱血沸騰。

check out Phelps' falsetto.

〈Follow Me〉一開頭很有迪士尼卡通的感覺，像是某個外星王子開始含情脈脈地對不知道睡了幾百年的公主唱歌， 唱到一半公主醒了，然後開始跳很詭異凍吱凍吱舞。 不過歌詞的故事當然不是這樣...... 雖然我的感覺真的很複雜，但是看完歌詞後再怎麼撐都會融化。

〈Animals〉在結尾加入了華爾街買賣交易的叫喊，明顯表達歌中所指涉的事物/對象。「You are an animal/don''t take anything less」就像動物本能一般，貪婪操控與驅使著商人、企業家的想法與行為「but when the blood is on street」在世上大多數的人為生計所苦之時，富人正考慮如何打敗競爭對手，也許在下星期可以還買下某片海洋。「kill the competition/buy yourself an ocean」後緊接著是器樂間奏，Matt 說〈Animals〉是少數可以讓他專心彈奏吉他的歌曲；我很喜歡這首歌的吉他聲音，我覺得它聽起來還滿冷靜的， 不像歌詞那樣嚴厲地控訴，樂曲一直到結尾氣氛才有了轉折。 跟前段「kill the competition」相對，最後一段主歌告訴聽眾， 如果你的存在僅是為了滿足自身貪念而罔顧他人利益， 終日盤算著「Amortise/Downsize/Lay off」； 與其拼命想著如何鬥垮對手， 倒不如「kill youself/and do us all a favour」 ending riff 加上交易市場的嘈雜， 歌曲終於在這個部分表達了憤怒及厭惡的情緒。

第一次聽〈Explorers〉時以為它是首溫馨的小品，除了幾些地方有點怪異之外， 它滿有〈Invincible〉與〈Soaked〉合體後的感覺。 結果看完歌詞之後發現完全不是那一回事，傷透我的心。 這首歌就如訪問中所說的，當土地都被地主與企業所霸佔之後， 即使住在自己的家園也沒有任何歸屬感。 人們每天都期待總有一天可以逃離這個被權力與金錢綑綁的世界，然後開拓另一個新家園，建立新生活。滿懷希望的「Free me/I’ll free you/Free us from this world 」 最後換來的只是一句「shh, go to sleep」。 超 creepy，而且歌曲中間還有人聲隨著旋律輕柔地啊啊啊跟唱，嚇死我的毛。 不過還好下一首「Big Freeze 」我覺得是真的有希望啦， 我很不爭氣地喜歡「Don't let the sun in your heart decay」這種陽光正向歌詞， 加上叮鈴叮鈴（？）有 Map of the Problematique 感覺的音樂，好可愛。

接下來是兩首 Chris 創作及擔任主唱的歌〈Save Me〉和〈Liquid State〉

這兩首作品都是描寫 Chris 先前的酗酒問題；從訪問中可以得知 Chris 的酗酒持續了至少十年，但是一直到問題解決後這一兩年，它才被透露出來。 這應可以稍微解釋 Chris 為何不常出現在訪問中或是其他活動的原因： 有時是趕著回家陪伴家人，有時可能就像 Dom 所說的 Chris 根本很少處於清醒狀態。  Chris 說〈Save Me〉是寫給一直陪伴在他家人與朋友的歌， 在經歷過這樣痛苦的時期之後，這份支持想必是幫助他復元的一大力量。 「Now I'm free from this old condition 」 Matt 和 Dom 都說，自從 Chris 康復後就好像團裡來了個新團員一樣，Chris 的參與也使樂團錄製新專輯更加順利； 從以往的訪問可得知在製作《The Resistance》時 Chris 的酗酒情況相當嚴重，使得他經常缺席，加重 Matt 和 Dom 的工作量。 我想對樂團來說 Chris 的重新加入相當重要，也因此〈Save Me〉與〈Liquid State〉才會被收錄在 《The 2nd Law》之中。

知道背景故事後再讀〈Save Me〉歌詞我想很難不被感動；與前首風格大相逕庭的〈Liquid State〉據 Chris 說是表達他對自己的憤怒，而作曲者表達怒氣的最好方式就是寫一首有著相當厚重還帶金屬味的曲子啦，我一直覺得 Chris 就是超愛爽歌的那類型（？） 我都可以想像現場演出 Chris 跟著節奏超大力 headbang 的樣子，希望那樣還可以唱歌。

最後終於來到《The 2nd Law》的主題，〈The 2nd Law: Unsustainable〉與〈The 2nd Law: Isolated System〉。

〈Unsustainable〉明顯受到 Skrillex 和 dubstep 的影響，儘管 Matt 開玩笑表示在早〈Time Is Running Out〉出現時 Muse 就有 de-de-deb-dub bass（見 iTunes Festival 2012），dubstep 風格在專輯預告的新亮相仍引起許多歌迷激烈的反彈。不過 Muse 的 dubstep 是由吉他、bass 以及鼓所製造出來的， 這點很有趣，而且我覺得它真的很好聽，Matt 用吉他製造出來的音效 我覺得就跟他在現場搞出來的機機歪歪聲差不多，不太懂為啥在這時候歌迷就討厭它。生米已煮成熟飯，dupstep 再怎麼樣也不會變成 Bliss；至少不愛 dubstep 的歌迷不必擔心在舞台上 只會看到他們狂按電腦的 play 和 pause。

在〈Unsustainable〉中，新聞主播正在說明熱力學第二定律，這段歌詞我想它寫的是熵增原理：「In all energy exchanges, if no energy Enters or leaves an isolated system, The entropy of that system increases」。

在參考書籍《熱力學與統計力學》（戶田盛和著，王雲程譯）中對於熵增原理的解釋： 「與外部沒有熱交換的體系，即絕熱系的熵不會減少， 體系內發生不可逆變化時，絕熱系的熵將增大」 亦即「孤立系統的熵只能增加永不減少」。

熵是啥呢，由於我看不懂解釋它的那些理論與公式， 而且〈Unsustainable〉所要表達重點的也不在於精確的物理概念； 後來我才知道熵除熱力學外，亦可應用在文學或其他領域作為借代， 所以在此我只能就引申意來理解；《Merriam-Webster's Collegiate Encyclopedia》的「entropy」條目中 指出目前對此詞「popular」、「nontechnical 」的解釋為 「a measure of the chaos or randomness of system」 ，也就是在《熱力學與統計力學》書中提到的，其為「混亂程度的量度、無序程度的物理量」。

為什麼它做為混亂、無序的比喻？《化工熱力學》（朱自強著）的說明或許可助於理解： 「熵是有序能量耗散為無序熱能，被體系所吸收，因此體系中的熵增加」 前面提到跳動的球靜止後不會自發地再度彈跳；在自然條件下的循環中，功可以轉為熱量但熱量卻不能完全轉化為功，熱量在轉換過程中會有散逸的狀況，而散失的能量在被體系吸收後，導致體系的熵增加。因此如歌詞所說，如果在無熱量交換的封閉系統中，散逸的能量越來越多， 無序能量分布的領域不斷擴大，熵不斷增加。

In all energy exchanges, if no energy enters or leaves an isolated system, the entropy of that system increases. Energy continuously flows from being concentrated to becoming dispersed, spread out, wasted and useless. New energy cannot be created and high grade. Energy is being destroyed.

如果抽換詞面的話或許可以說宇宙間的走向是越來越失序（或混亂，whatever la）的，如果以它來比喻經濟與物種發展來那會變成什麼意思呢？ 

An economy/a species set based on endless growth is...？
影片裡的小機器人說 ：「Unsustainable。」 

〈Isolated System〉一開頭的鋼琴不禁令人想到大法師那詭譎的氣氛，  隨後有弦樂、節奏、新聞／廣播、心跳聲人聲等加入，層次越來越多； 〈Unsustainable〉中的新聞主播開始播報 「In an isolated system, entropy can only increase」 這句話最後減少只剩下「isolated」一字 配合官方放出的影片，可以看到一開始奔逃的人們一個一個減少，最後只剩下心跳聲 這是否會令人想起最後被體系所吸收／吞噬的能量？ 

綜合《The 2nd Law》的主軸，我想或許可以將熱力學中這個吸收能量的「系統」， 視為現代社會中掌握權力的「在上位者」，相對權力與利益較小的人們無法可逃脫這個體制；在人民受到控制後，在上位者所掌控的權力與財富便不斷地擴大。 另一方面，則與《The Resistance》中提倡的相同，人民能夠有所意識，起身捍衛自己的權益； 我想廣告標語中「make the connection」 或許是鼓勵人們彼此之間的互助與連結吧。

好不容易談完了專輯內容，那音樂本身呢？ 樂團在發行前就不斷地提醒大家這張專輯的曲風變化非常大， 現在聽完之後想必歌迷也深刻地體會到 Matt 當初在推特上推的 「christian gangsta rap jazz odyssey, some ambient rebellious dubstep and face melting metal flamenco cowboy psychedelia」  跟專輯實體其實也相差不遠。

我認為改變曲風這對任何樂團來說都是個大膽也是值得鼓勵的一步，而變化是否能被欣然接受自然是見仁見智。 在各網站的新專輯討論串中，除了（我認為可不列入參考的）Muse 聽眾的典型負面反應（見＊＊）外，亦可見樂迷好壞參半的評價，這樣兩極的反應〈Unsustainable〉預告中便可窺見；（或是說其實在 BHaR 後歌迷反應就很好預測了） 另外曲風多樣遭受批評的一點就是專輯不連貫或缺乏一致性；不過我想聽完後有沒有一氣呵成的感覺似乎不構成什麼影響，並不是這次將專輯標題訂定為《The 2nd Law》 但是談論的卻是我的寵物倉鼠觀察日記－－專輯內容依然是符合主旨的。所以對我來說曲風的不連貫沒有帶給我太大的困擾，相反地這讓欣賞專輯添加更多樂趣。 不過這只是個我對於這項批評提出的約略看法，事實上我並沒有太注意缺乏一致性帶給心思細膩的樂評們什麼樣的困擾，一般來說迷妹是不太愛看負評的。  

　　＊＊ Muse 聽眾（不一定是歌迷）的典型負面反應：
1. 自西元八世紀就開始愛 Muse 的歌迷怒吼：這不是我當初認識的 Muse！
2. 不覺得從 Showbiz 到 Absolution 有任何變化的歌迷要求回歸所謂的「舊風格」
3. "We don't belong here." → OMG，Radiohead！ ；choirs → OMG，Queen！
4. just haters

然而《The 2nd Law》聽起來遠不及標題看來嚴肅，反而相當具有喜劇效果， 要是歌迷仔細研究它所要傳達的訊息是否變成過度解讀？ 我想許多評論保持著 don't take the band seriously 的態度， 在我的認知中，這種態度可分為正負兩面，現在討論則是負面的 don't take them seriously。如 Pitchfork 的評論中寫道：「the "message" feels like an unnecessary overcompensation for the campy streak that draws people into this kind of comic-book stuff in the first place」。我是認為它的意思大概是這張專輯像是硬塞一堆道理在漫畫書裡； 這讓一度讓我有點懷疑我會不會真的過度解讀這些訊息，不過想想何必急於否認呢？ 畢竟也沒有人說它帶來了突破性的觀念或是蘊涵著著偉大的警世意涵。 再者，無論對它的理解是否太過多餘， 能在聽一張專輯的同時帶動思考也許不算什麼壞事，寓教於樂嘛。 最後，若是反對過度解釋，在另一方面會不會也有缺乏解讀的可能？ Pitchfork 從「Save Me」和「Follow Me」得出 Muse 想成為救世主的野望， 「Animals」和「Explorers」是最脫離主題的兩首作品。或許我在反省自己想太多的同時， 也可以討論一下在過度忽略之下導致錯誤解釋的必然性。 （不過音叉給了它 5.5 分並且只提到一次 OK Computer，heaven have a mercy！）

現在我自認我把我喜愛《The 2nd Law》的心情和護航的點都表達完了， 只好來做個虛弱的結論。 我想說若歌迷能夠喜歡這張專輯是再好不過， 但要是不喜歡倒也不必太失望；除非是非 OoS 風格不聽的歌迷， 我想《The 2nd Law》明確地表現 Muse 期望嘗試更多音樂類型及突破侷限的企圖， 無論聽眾是否能對這張專輯產生共鳴， 我認為樂團未來的創作能量與樂於接受挑戰的態度是無庸置疑的。